談到今年12月的世界貿易組織(WTO)巴厘島談判，華盛頓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加里·赫夫鮑爾打了一個這樣的比方，“塞繆爾·約翰遜曾說過，‘沒有什么比絞刑更能讓人集中思想了’。因此，對WTO來說，(巴厘島)就像一次絞刑。”
在風景如畫的印尼巴厘島，WTO成員要談的，是老生常談的多哈回合談判。多哈談判自2001年發起，延宕至今已過10年，年年都談，地方常換，但年年無進展，實際已成了一個貿易名詞。此路不通，則走他路，最近幾年，各經濟體大有撇開WTO之勢，尋求相對容易的雙邊或地區貿易協定。
比如，對自由貿易其實很不上心的美國奧巴馬政府，近來就左右開弓，一邊在太平洋地區推出TPP協議，另一邊則在大西洋地區與歐盟展開自貿談判。以至于競選WTO總干事的墨西哥人埃米尼奧·布蘭科警告，美歐之間的雙邊談判，為WTO敲響了警鐘。
WTO的危機，還不僅僅是新貿易談判的裹足不前，同時還有貿易保護主義的急劇抬頭。以2012年為例，當年全球貿易額僅增長了2%，是1981年有記錄以來第二差的成績，尚趕不上當年的全球經濟增長率。這種“成績”，讓即將卸任的WTO總干事帕斯卡爾·拉米也臉上無光，他最近就再三警告：保護主義的威脅正在抬頭。
事實上，雙邊或地區貿易談判流行，正預示著貿易保護主義的抬頭，因為給予某一方或幾方特殊貿易條件，難免會影響其他貿易第三方的權益。也難怪《金融時報》驚呼：正當全球經濟需要強有力的引導之時，WTO卻形同虛設，“以至于在某些時候，WTO不過淪為了雙邊貿易訴訟的仲裁機構”。
WTO到了新的轉折關頭，不進則退，退則是自我瓦解。作為一個新氣象，歐洲人拉米將卸任，巴西人羅伯特·阿澤維多將走馬上任。他上任后的第一件要事，就是要避免讓巴厘島談判在新的失望中結束。
阿澤維多宣稱，他了解談判的癥結所在，認為應該從工業品、農產品和服務的市場準入領域入手，來打破當前的僵局。如果拿一個較高的標準來要求，那就是阿澤維多既需要守成，又需要創新。守成是繼續鞏固WTO作為貿易糾紛仲裁者的角色，創新則是讓多哈回合有所進展，從而讓WTO重新主導全球貿易規則的制定。
守成不易，創新更難。因為每一個貿易爭執背后，牽涉到的是各自的國家利益。事實上，以削減貿易壁壘為任務的多哈回合陷入僵局，南北矛盾尖銳是根源。發達國家希望發展中國家開放工業品和服務市場，發展中國家則要求發達國家降低農業補貼并開放農業市場。雙方各不相讓，扯皮也就沒完沒了。
但就WTO而言，如果它繼續無所作為，那勢必在國際格局中被邊緣化。雖然對這個世界最大貿易組織，各貿易大國有愛有恨，但它的沉淪，無疑對這些國家是一個悲劇，也勢必沖擊到世界經濟的復蘇。
想象一下，如果各自貿區不斷涌現，WTO卻一潭死水，在國際規則制定中，WTO還有多少發言權？WTO缺乏發言權，那就意味著世界貿易進入戰國時代，規則各異，互為溝壑，摩擦劇增，貿易戰如火如荼，貿易大國無一受益。WTO不能再沉淪下去，但能否出現轉機，那就要看阿澤維多的手段和功夫了，同時也取決于那些成員是否有真正改革和妥協的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