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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一則集資建別墅的新聞引起坊間熱議，報紙上微博上都不乏批評聲。按理說，集資建個把別墅，也不是什么大事件，聲稱要在月球圈地的消息也沒見公眾有如許激憤。那何以如此反常？明眼人一看便知，引得公眾情緒波動的，絕非豪華之類的形容詞，而在于購房者顯赫的身份——中國人民銀行蘇州市中心支行。
蘇州市中心支行坐不住了，立馬上演“揮淚斬馬謖”，稱集資建別墅系職工個人行為，是部分職工的一次團購行為，2008年即簽有商品房銷售合同，是個人與江蘇吳中地產(chǎn)集團有限公司之間正常的商品房買賣行為，蘇州支行“沒有出資，沒有提供任何形式的補貼”。
辟謠聲剛落，其兄弟單位揚州市中心支行也隨之“中箭落馬”：揚州支行涉嫌集資建164套聯(lián)排別墅，這些房在當?shù)乇焕习傩辗Q為“銀行房”。報載，揚州市中心支行的回應(yīng)是，這一別墅區(qū)“和人行（中國人民銀行簡稱，即央行）無任何關(guān)系，都是謠傳，人行也沒有通過任何單位進行開發(fā)”。
然而，讓兩家支行失望的是，這些更像是卸責的澄清，并未獲得坊間的認可，網(wǎng)絡(luò)上仍不乏質(zhì)疑與冷嘲熱諷。兩家支行開始以沉默應(yīng)對，估計心里也委屈得不行——作為國家最高貨幣金融管理當局央行的下屬支行，不要說是尚未證實的小道消息，就算真是官方組織的行為，又何至于坊間一片紅眼？
兩家支行倘若真覺得委屈，筆者以為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未經(jīng)證實的集資建別墅又不是央行下屬支行首創(chuàng)，為何獨獨蘇州揚州兩支行受過？公眾是眼紅央行兩支行嗎？筆者以為，是，又不僅僅是。
何解？說是，正是央行兩支行的行為觸發(fā)了公眾敏感的痛處；說不僅僅是，則指的是央行兩支行未經(jīng)證實的行為碰巧暗合近些年的潛規(guī)則。更進一步說，兩支行受輿論詬病，折射的正是公眾對公權(quán)力行使之模糊與不透明長期缺乏信任，是對公權(quán)力介入私領(lǐng)域的痛恨與擔憂，更是長期面對權(quán)力與利益不對等狀態(tài)下的一種反彈。
話說至此，相信央行兩支行就很容易理解公眾為何眼紅了。筆者想從上述判斷出發(fā)，猜測一下公眾面對此事的幾點心理反應(yīng)：
其一，筆者以為，公眾的第一反應(yīng)是，這又是一次福利分房的變相重演。自1998年國家房改取消福利分房以來，國有企事業(yè)單位內(nèi)部的變相福利分房時至今日也未能真正取消，所不同的只是分房的手段更為高明，操作更為隱蔽也更不易被公眾察覺。變相的福利分房，折射的恰恰是再次收入分配的不公平，也深深損害著相關(guān)職能部門的公信力。以至于國家近期倡建保障房，公眾對其實施效果難以樂觀的根本原因正是對公權(quán)力介入謀私利的擔憂與不安。
其二，筆者發(fā)現(xiàn)，對兩支行的解釋，不少公眾頭腦中首先跳出一個疑問句：“這又在糊弄我吧？”語氣帶著懷疑與不屑。而這樣的判斷一旦形成，即具有很強的免疫力，“任你之后的說辭聽起來如何客觀如何有道理，我都不能相信。誰知道這是不是在欺騙或糊弄我？”這種從動機上否定對手的思維方式，歸根結(jié)底反映的正是對對手的不信任。
其三，不少公眾最直接的反應(yīng)則是，這些年為何我的日子越過越難，而你們的日子倒越過越舒暢？這一心態(tài)背后深層次的社會根源則是，近些年貧富分化加劇導致的心理失衡。一旦心理失衡，就難以客觀看待事物。不幸的是，一個個現(xiàn)實卻又不斷地印證著心理失衡者的判斷，進而又強化了這一認知。
經(jīng)過上述簡要剖析，相信讀者已經(jīng)很清楚地知道公眾為何這么容易患紅眼病了。那么，要根治這樣的紅眼病，就需要對癥下藥。就個案而言，央行蘇州揚州支行除了要以充分的證據(jù)證明這兩片別墅群確實與支行無關(guān)，最好與支行職工無關(guān)外，更要從制度上堵住可能利用公權(quán)力謀私利的漏洞，讓該走市場的交給市場解決。
根治紅眼病，僅靠央行的自律遠遠不夠，我們還需要從國家的體制機制上完善，不給公權(quán)力謀私利留空間，盡可能縮小收入差距，減少分配不公，從大環(huán)境上消除滋生紅眼病的土壤。還句話說，即是推進施政透明吏治清明，從內(nèi)外兩方面完善監(jiān)督機制。近期88個中央部門的預(yù)算公開，即是一個很好的進步。望以此為契機，膽子再大一些步子再快一些，讓紅眼病再無滋生土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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