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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越南股市今年以來的跌幅在全球排第一的消息傳來，當越南股市親歷者講述“我虧掉了90％”的遭遇時，大約不少內地股民是多少能感到一點安慰的。然而，這種安慰似乎也持續不了多久了：中國股市在以更快的速度下跌著，截至昨天收市，滬綜指已經從最高點斬去55％——越南的“世界第一”帽子看來保不了多久。
對于一個GDP增長率目標7％，通脹率超過25％，且貨幣貶值預期高達40％的經濟體而言，股市在半年內從平均市盈率超過70多倍的高點跌去60％，完全可以說是“經濟晴雨表”；那么，中國的股市為什么還不如越南？難道是中國經濟出了什么比越南還大的問題嗎？
試看從年初到現在中國經濟面臨的“內憂外患”：雪災、地震、高通脹、熱錢、人民幣升值壓力、美國經濟衰退、油價飆升等。這些憂患，除了雪災、地震和本幣升值壓力沒有在越南出現，其他均以更劇烈的形式體現了，尤其是通脹。越南的一切危機之源可說就是其突然從一位數飆升到25％的CPI漲幅，在這個漲幅之下，越南的經濟是“崩潰性”的，經濟增長率、利率、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率等重要數據經過物價調整都是“負增長”的，整個越南簡直成了一家“ST公司”。基本面垮掉，越南的資產“不值錢”是很正常的，上市公司的估值低也是正常的，但即使在這個基礎上，簡單計算可得知，越南股市的平均市盈率從峰值的70多倍打四折，還有30來倍，卻已經止跌！
再看中國的情況，通脹率雖高達8％左右，但環比數據下降，趨勢回穩，更重要的是低于預測的2008年GDP增長率，也就是說經濟大環境是穩增的；美國經濟衰退和油價問題都對中國有影響，但顯然沒有達到對越南的影響程度，因為中國的內需市場和原油依賴進口的程度都遠優于越南；更重要的是中國嚴密金融防火墻以及龐大的外匯儲備令本幣毫無貶值壓力（近期的壓力反而是升值）。雪災和地震固然是巨大的災害，但早有大量專家學者的研究表明它們對于整個宏觀經濟的壓力并不大，最大的影響無非就是增加了一些通脹壓力而已。如果考慮到奧運因素，在可見的未來，中國經濟的健康程度遠遠超過越南。然而，滬深300的市盈率近日卻跌到22倍左右，跟越南股市比還是“負溢價”的。
對這個現象，有兩種解釋，都是資本市場里廣泛盛行的。其一是有人“砸盤”，整個暴跌事件是有陰謀的；其二是認為我國資本市場根本不是“經濟晴雨表”，連“弱有效市場”都不算。我覺得，這兩種解釋都是錯誤的，但錯得很正常。
“砸盤”者的矛頭指向眾多，有指責公募基金“不講政治”的，有指責大非小非瘋狂出逃的，有根據所謂“席位號”統計出社保基金才是“空軍司令部”的……這些判斷，無論真假，都毫無意義，因為所謂“砸盤”也就是“拋售”，它本身是一種結果而非原因。股市不斷暴跌，短期來看，在3000點拋空的人也是有道理的。
那么，中國的資本市場是不是“經濟晴雨表”呢？我覺得，怎么會不是？目前我國除中移動等少數幾個巨無霸，幾乎所有行業的領頭羊均在A股上市了；股市的總市值超過GDP總量，開戶數也超過了全部城市人口的10％。這種情況下的資本市場最低也是“弱有效”的。
真正讓我國資本市場脫離宏觀經濟基本面，甚至扭曲得比越南還厲害的原因，其實還是因為其先天是一個以融資功能為單一導向、以行政估價取代市場估值的紊亂體系。在這個市場里牟取暴利者用的手段就是脫離價值基本面的機會主義，想要獲利的邏輯就是聽政策的話——故此，當3000點“政策底”一破，而政府毫無再次救市之意,甚至還要進一步收緊資金鏈發行大盤股時，脆弱的心理防線徹底崩潰了。中國資本市場的悲哀在于，當失去“政策底”時，投資者甚至連尋找“市場底”的興趣都喪失了。也正是在這種語境下，歸錯于人的“砸盤說”、迷茫失措的“非晴雨表說”成為流行，而期待“神秘資金拉一把”或者“政府還有幾張救市牌”的話語成為僅有的微弱余響。
去年的“5·30”后，我寫了《我也來和小股民談談心》刊登在《東方早報》自由談欄目中，我對股民朋友的勸告是：一、做一個長線投資者；二、不斷提高一下自己的知識結構；三、絕對絕對不要聽小道消息。面對今天遠遠慘過“5·30”的形勢，我想談的依然是這么幾點。因為我相信，從資本市場到宏觀經濟的管制之痛終將過去，投資者的恐慌陰霾也終將消散，當市場的有效性恢復之時，就是耐心的價值投資者們收獲之日。 |